声屏世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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给孩子一个解释的机会

周一,升完国旗,我便匆匆赶到教室,准备上课。前脚刚踏进教室,快嘴的课代表递给我一个本子,指着小力说:“老师,小力这次的作文又没写。” 又是小力,这家伙!从我接过这个班后,他的作业要么丢三落四,要么字迹龙飞凤舞,要么干脆不写。我看了看他的本子,一股无名的怒火“蹭”地冲上来,我被推到愤怒的边缘,冲着小力大吼:“小力,你给我站起来!”全班同学被我高八度的声音惊住了,所有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小力身上,闹哄哄的教室骤然静了下来,静得仿佛能听到大家的呼吸和心跳。同学们都敛声屏气,等着即将来临的暴风雨。小力耷拉着小脑袋慢慢地站起来。“为什么没写作文?”他抬头看了看我,在我们眼神相对的刹那,他像触电般缩了回去,把头埋得更低了,双手拨弄着衣角,一声不吭。 这次作文的主题是:我的母亲。我想:这个作文应该是比较简单的,因为孩子们生命中的每一步几乎都是母亲陪着走过的,他们每时每刻都备受母亲的呵护,而这个作文恰好是他们抒发情感的最好契机。为了让他们写好,我讲解了写作要领后,又读了几篇范文。可是小力竟一个字没写,想到这,我狠狠地把作业本摔给了他。“下午,叫家长来!”我命令道。他双眼微闭着,悻悻地点了点头。 下午,一位衣着朴素,略显消瘦的中年男子走进了我的办公室,一副黑框眼镜架在一张古铜色的脸上,背也有些驼了,蹒跚的脚步使他看起来略显笨拙。紧接着小力也进来了。我知道他就是小力的父亲。我向他说明了情况,汇报了小力近期在校的学习情况。 听了我的话,小力父亲的脸涨得通红,不住地说:“给老师添麻烦了。你看,他妈妈行动有些不方便,也管不了他,我还得上班。” 我见家长有些难为情,就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:“家长工作再忙,也得管孩子啊,忙来忙去不就是为了孩子吗?” “是是是!”家长连连点头,“在家我也常常对他说,叫他完成作业再去玩,可他不听,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。” 见家长动怒了,我便缓和说:“请您到学校来,是为了学校与家庭的正常沟通,形成家校合力,共同助力于孩子的成长,希望家长平时多抽点时间与孩子交流、谈心,共同担负起教育、培养孩子的责任。” 第二天上课时,我发现小力的脸上、脖子上多了几道深深的红色手印。无疑,这孩子回家后挨了一顿暴打。顿时,我的心像刀绞一般,我还没走到小力身边,他便恭恭敬敬地把作业本递给了我。我接过本子,抚摸着他的头,问:“昨天回家后,挨打了?”他抬起头,用哀怨的眼光扫了我一眼,神情黯然地低下了头,一句话也没说。看着他,我想找一些话来安慰他,却不知从何开口。 回到办公室,那张神情黯然且带着伤痕的脸庞不停地浮现在我的脑海,一股愧疚之情也不由得涌上心头。“天哪,我都干了些什么,我这是在教育孩子吗?怎么能这个样子?” 终于,到了周末,我去了小力的家里。当我走在那条并不宽阔的小路上时,我隐约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在院墙前的一堆玉米秸秆前晃动。走近了,我的心咯噔了一下:是小力!只见他抱着比自己高出两倍的玉米秸秆往家走。为了避免他难堪,我没有喊他,在他进家放好之后,我便跟了进去。 小四合院挺宽敞的,水泥地面打扫得干干净净,一位40岁左右的妇女正坐在屋门口旁的轮椅上晒太阳。此时,小力从侧屋里出来,看见我后,先是怔了一下,接着脸“刷”地变得通红,吞吞吐吐地喊了声:老师。我冲他笑了笑,走到他跟前,拿下他头顶上留的草屑,便和他走到中年妇女旁,那位妇女一直笑嘻嘻地看着我们。小力小声地说:“妈,这是我们语文老师。”我恍然大悟:原来小力的妈妈是小儿麻痹,下肢已经完全瘫痪,怪不得那天小力爸爸说她行动不便。小力妈妈忙让我进屋,自己也驾驶着轮椅进了屋。我们坐下后,小力忙帮我们倒水,在端给我水杯的刹那,我的眼睛湿润了。 我和小力妈妈推心置腹地交谈了两个多小时。期间,小力妈妈多次流下了酸楚而无奈的泪水。从小力妈妈口中,我了解到:她自幼患小儿麻痹,自从生下小力后,她的双腿再也不能支撑身体,出门都成了一种奢望。家里的所有花销仅靠小力爸爸一个人打拼,家里的一些杂活也要靠小力放学后来干。可以说,年仅11岁的小力俨然成了家里的小小顶梁柱。 那天家访后,我再一次陷入沉思:为什么大家都在高调炫耀妈妈时,小力却一字未写?为什么我不了解任何情况,就劈头盖脸地呵斥小力,甚至向家长告状?为什么我不能多一点耐心,给他解释的机会?为什么……幸亏,我去家访,不然,自己会错到什么地步呢? 在以后的日子,我尽量给小力更多的关爱,并向他表示歉意。我多次把他叫到家里玩,询问他的学习、生活。在尊重、理解、呵护中,小力作业有了明显改善,上课也爱举手回答问题了。 洛克曾说:“教育上的错误正和错配了药一样,第一次弄错了,决不能错第二次,第三次去补救,它们的影响是终身洗刷不掉的。”当意外发生时,伴之而来的是学生某种隐性心理的需要。作为教师要用爱心和耐心,多给孩子一个解释的机会,这也就多给孩子一个和你亲近的机会。这种亲近犹如滨海小镇的一道风景线